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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冯苗苗收拾好心情再下楼时, 只见客厅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已经立起了一棵仿真圣诞树,他放哥正在许阿姨的指导下往树顶挂小灯泡。
在他们的脚边,还有一只被迫穿了身红色圣诞装的奶牛猫仰头看热闹。
冯苗苗默默地看了他们几分钟, 才在他们大功告成时小声问:“放哥……”
他其实很想问,为什么放哥会突然想起过圣诞节。依照他对放哥的了解,就算他一时心血来潮,也绝不会做到这种地步。
还有他枕边的礼物……
可等秦放转过头时, 冯苗苗却没再问下去,而是摸摸肚子道:“我好饿,咱们什么时候吃饭?”
许阿姨笑道:“快去洗手, 咱们这就开饭。”
早饭过后, 一大一小一猫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消食。
电视里播放着广告时, 小胖子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突然道:“放哥,过完年后我打算跳级。”
秦放最先反应过来, 淡淡地应了声, 表示他知道了。
唐秋:……一个敢说, 一个也敢应。
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小胖子, 尽管知道,冯苗苗小朋友的成绩很优秀也很用功,卷子能考满分从来不会得99, 看完动画片会自觉写作业,为数不多的业余爱好是看纪录片。但是这些了解仅限于皮毛。
对于他的聪明,唐秋始终还是缺乏一个具体的概念,直到刚刚小胖子说到跳级, 她才意识到有些事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。
唐秋相信,小胖子不是那种异想天开、不自量力的小孩,可是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说, 突然跳级真的是一件好事吗?他进入高年级会不会还被大孩子欺负?万一功课跟不上会不会有压力?
她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有的没的来。
秦放原本不打算多问,毕竟这是冯苗苗自己的决定,但瞥到那只猫焦躁地在旁边走来走去,还是替它多问了一句:“你跳级后能跟得上吗?”
小胖子对此早有准备,飞快答道:“我已经想了很久了,小学的课太简单了,我自己翻课本都能看懂。从寒假开始,我就要补习初中的知识了。”
也就是说,他来秦家别墅的时间会比之前更少。
这些早在秦放的预料之中,他早就猜到,小胖子早晚有一天会由于升学的压力而渐渐减少与他这边的往来,不过这一天的到来却快得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。
就算如此,秦放的心态也很平静。
只是小胖子的答案似乎并不能让某只猫放下心里的担忧,居然开始偷偷打暗号来想让秦放传声了。
他一个字一个字拼出了她的意思,只觉她想问的和他先前说的也差不多,不过还是如实地传达了她的意思:“为什么突然决定要跳级?是家里人说了什么吗?你这样会不会很辛苦?”
脱口而出的瞬间,他却体会出了些细微的不同。比起能不能跟得上功课这些问题,她更关心的是小胖子的感受,这让秦放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。
尽管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点,但这只猫确实把冯苗苗放在了心上。
小胖子听得出他话中的意味,低头小声道:“爸爸没说什么,是我自己决定的。只是学习的话,也算不上什么辛苦。而且就算为了……”
他飞快地看了他们一眼,声音很轻很轻:“我妈妈……昨天是妈妈去世一周年的日子,我知道妈妈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,爸爸也已经忘了她,其他人也会慢慢忘了,只有我是她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明。如果我的成绩很好,其他人看到我的时候也能从我的身上看到妈妈存在过的痕迹。”
所以他必须努力下去,做一个更好也更优秀的人。
另外一人一猫听着他小大人似的话,不约而同地沉默了。直至许阿姨送来切好的水果,电视屏幕上的动画片重新播放起来,大家不再谈这件事了。
虽然口上不提,可唐秋心里总记挂着这件事,直觉告诉她,小胖子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,虽然为了过世的妈妈努力学习这个理由很动人,可一定不止出于这一个原因。
然而他不愿意说,唐秋也没办法,只愿她的小朋友能开开心心就好。
操碎了心的大姐姐唐秋想起小胖子的那句话,还是忍不住唏嘘了一阵。
她想到了她自己。
她猝不及防地来到这里,说不定有一天也会突然离开。等到她消失的那一天,又有什么能证明她曾经来过呢?
圆溜溜的猫眼微微转动,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旁边的秦放身上。
秦放虽察觉到这只猫似乎在看他,但也没有多想。
除了早上冯苗苗的突然决定外,圣诞节这一天过得平静无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