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5 章 (第1/2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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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开始知道要出任务时虎杖是无所谓的。
他们上了两周课，从理论基础到格斗训练，虽说刚结束保护期就安排任务显得很不近人情，但咒术师这行缺人手是常识，他已经从越来越神出鬼没的五条老师身上见识到这点了，特级可真够忙的。
阴沉的天空中飘着小雨，虎杖下车时被湿润的空气冰得打了个喷嚏，一起来的伊地知先生向他们介绍任务情况，尽管上车前已经看过一次，但负责任的辅助监督显然想重申一遍工作的危险性。
“对手是特级。”
伊地知洁高面色凝重地说道。
“三个小时前‘窗’们监视到咒胎出现的形态，受刑在院者第二宿舍的五名在院者仍未撤离，此时与咒胎滞留在院内，生死未卜，周围五百米范围内的群众已完成避难，请保护好自己的安全。”
干瘪瘦小的辅助监督深吸了一口气，眼神依次划过三个年幼的一年级学生。
他们还不到十五岁。
“咒胎如果完成形态变化毫无疑问会生成特级咒灵，一旦注意到不对就马上逃走，绝对不要战斗，你们的实力还不到和特级正面交手的程度。”
“如果实在来不及逃走，”他顿了顿，目光凝注在虎杖悠仁的身上。
【如果实在来不及逃走，可以放出宿傩】
“这是五条先生的原话，请慎重考虑。”
灰蒙蒙的天空下，伊地知微微躬身，避过了学生们离开时的背影，口中念念有词。他已经不再是目送孩子们上战场的年纪了，比起告别，他更想迎接他们回来。
漆黑的“帐”自天空流淌下来，像粘滞的墨汁，将阴冷的少年院罩得更深更黑。
虎杖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，伏黑惠以为他心情不好，任谁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高难度任务心情都不会好。但不去又不行。
来都来了，总要进去看看的，他们的任务只是搜寻幸存者，确认五名在院者是否还活着，运气好的话，连咒胎的面都不用见，运气不好的话，伏黑惠不愿意去想那意味着什么。
少年院的大门一点点逼近，厚重的铁门像通往地狱的入口，鸦发少年双手并拢，精巧的手影落在地上，融进墙角的阴影里。
偏偏是在这种时候——
翻涌的黑暗像粘稠的淤泥，自阴影中探出，攀附空气上升，扭曲的剪影在黑暗边缘若隐若现，好像有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。
——偏偏是五条老师出差的时候，是巧合吗？还是故意的？高层那群老家伙到底还想着要杀虎杖吗？
纷杂的思绪拖慢了式神凝结的速度，惠凝神静气，垂眸轻唤：“「玉犬」”
一只雪白的狼犬从“淤泥”中钻出来，仰天长啸，发出清澈悠远的狼嚎。
“诶呀，是上次的狗狗。”虎杖蹲下来和狗玩，完全没在意钉崎“这明显是狼吧”的吐槽，非常孩子气地抱着狗头乱揉，玉犬倒也好脾气，可着他瞎蹭，偶尔给点回应，一副乖巧又懂事的样子。
“如果有诅咒靠近，玉犬会提醒我们。”伏黑惠收起手影，一边解释一边回头，眼神在活泼的虎杖身上停滞了两秒，伸手按上少年院的大门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准备好了。”虎杖和钉崎回答。
铁门被推开，三个人鱼贯而入，遮眼的黑幕闪现了一瞬间，下一秒，站定后的三人组发现眼前已经是另一个世界。
台阶，楼宇，生锈的排风扇和烟囱帽，大大小小的钢铁楼梯链接着歪曲失衡的门市楼，横七竖八的管道和玻璃拼装成诡异的钢铁建筑。空间在曲折，物理被打乱，交错层叠的钢板墙后是看不见尽头的浓郁黑暗。过于震惊的一年级几人良久未能说出话来，隔了一会儿，适应性最强的虎杖才从干涩的嗓子中挤出来一句：
“这里是哪？”
他们不是走进少年院了吗？为什么一睁眼是这种仿若异空间的景色？
伏黑惠无法回答这个问题，跟虎杖不同，他对咒术师有些了解，因为监护人是当世最强，年纪轻轻的伏黑惠意外对咒术师最高战力的领域有过一观。
五条悟曾经开玩笑式地向他展开过自己的领域，也正因如此伏黑惠明白，如果这是咒胎的生得领域，那他们谁也跑不出去。
“麻烦大了。”他做下结论，对上小伙伴求知的视线，“这可能是诅咒的生的领域，范围很大，不找到出口是逃不出去的。”
“出口不就在我们后面吗？”钉崎回过头去，却发现刚刚走进来的大门早就被杂乱的通风管道代替。
“怎么回事，门不见了！”
“这孩子能找到门。”伏黑摸着玉犬的头，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。
“咒胎应该已经完成变形，诞生成特级诅咒了，再待下去会很危险，必须尽快完成任务，然后抓紧离开这里。”
虎杖和钉崎点头，面上都是凝重之色，特级的意义不言而喻，不过——
“伏黑真是可靠啊，”虎杖笑着说，冲小伙伴眨了眨眼睛，“多亏了有你才能得救，出去后请你吃饭吧。”
那也要能出去才好，伏黑垂下眼皮，跟上同伴的步伐。
如果情况真糟糕到不得不求助宿傩的地步，那他也得做好若对方反悔就同归于尽的最坏打算。
* * *
虎杖很少见到尸体。
不是电视上那种，他是说真的，货真价实的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，让人闻起来就想呕吐的尸体。
和电影中由深红色道具血浆和后期剪辑勾画出的血腥场面不同，直面死尸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，虎杖安静地站着端详这几个死人，眼睛慢慢睁大，瞳仁却渐渐缩小。
它们可能都称不上一具尸体。
虎杖印象中的死尸都是被妥善安放的，哪怕死状凄惨也大多会被收拾得干净体面，可眼前的这些人没交那种好运，比起人类他们更像是被揉成球体的面团。
三具尸体依次摆放在广场的墙边，其中最完整的那具没了半截身子，唯一剩下的上半身僵硬如石头，面部表情定格成恐惧，残破的衣服上缝着记录姓名的胸条——
「冈岐正」
这具尸体的名字。
虎杖知道这个名字，刚进来前他的母亲还托他们寻找儿子的踪迹，那位母亲，她蹲下身凄厉的哭，耳旁的碎发斑白，是不年轻也不好看的模样。
她那么绝望地恳求他们找到她的儿子，但他的儿子不会回去了，虎杖突然意识到，原来他无法救所有人，哪怕拼尽全力，也总有人无法得到正确的死亡。
他要把这人带回去。
“没时间。”伏黑惠制止了他的做法。
“还有两个人的生死需要确认，收敛遗体太麻烦，带着走又会影响速度。”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，但虎杖的心坠坠的，说不出是因为对方的表情还是平淡的语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