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滚滚黄沙肆意飞扬,一片浑浊,分不清天地,看不到生死,遇不到未来,回不到过去。
风,随意游摆,带动层层叠叠的黄沙,在空中飘舞,恰而似着轻纱的曼妙女子,蛊惑着人心;忽而又如淬了毒的利剑,刀刀入骨;转而再如濒死的睡莲,奄奄一息。
高高低低的沙丘,一处正在不断的变高,另一处又在迅速堆积,如此不断变化。
平坦处的,时时有流沙涌动。
沙漠的边界,荒狼时常出没。
再此处,妄想不了得到生存,时常没有生命的来往。可它却是为商之人躲避官查关税的捷径,直通皇城,它也是地势最好的军事战略之地,沙中之人易守,沙外之人难攻。
它的地底,蕴含了大量的资源
——但,无人敢来这个沙漠。
这片有着死亡沙漠之称的地域,危险层次。
这里,是,死亡的象征——
“哒哒哒——”远处传来迅疾而凌乱的马蹄声。
狂乱的声音和动作的有力,活活掀起了黄沙。
“驾——驾——”
一名男子骑着马,随后有近百的随从跟随。
道道迅疾的身影在利箭之间穿梭,时不时就会有从马上倒下的身子,落在沙里。
“驾——”
“驾——”
马蹄迅疾,声声错乱。
“主上,玄甲军抵挡不了多久了。”男子身后,一中年男子皱紧眉头,抱拳禀报,“不想,此次大皇子为了除去主上竟然出动禁卫军,着实可恶!”
声音在风里,在沙里,被带走了些色彩与声势,有些许隐忍,亦有气愤,亦有沙哑。
“不是禁卫军,是寒影军。”楚墨轩淡淡的提醒。
“寒影军?”临寒惊得声音大了些,“那不是……”
“他想顺利登上皇位,必是要除了本宫,若本宫不死,他的皇位便没有那么稳固。”楚墨轩沉声道,“出动寒影军想来也是被朝中的一众老臣逼急了。”
他这个大哥做事还算有点脑子,没有愚蠢到动用禁卫军。
“可主上并未想过要争皇位,大皇子为何还要……”
“他不知道,朝中之臣亦不知。”
“吁——”
临寒二人勒紧缰绳,沉默的盯向远方,滚滚黄沙滔天席卷而来,天地万物没有一丝其他的色彩,只有臃肿的沙子的黄色。
也是,主子虽无心于皇位,可世人不知。
毕竟没有谁能禁得住皇权的诱惑,世人也不会相信,世上竟有人不想为皇。
……
“太子殿下,三殿下正在死亡沙漠的边缘处,是否要继续追杀。”来报的将士面无表情,言语更是冰到了极点。
“死亡沙漠吗”楚墨昀勾起嘴角,笑得格外邪肆,“杀就不用了,继续追吧,一定要把他们逼得进入死亡沙漠。”
“遵命!”将士抱拳领命。
楚墨昀继续笑着。
他背后的屏风后出来一人,带着灰黑的面纱,周身透着阴郁的气息。
“殿下,为何不直接杀了三皇子,若是让三皇子入了那死亡沙漠,让那人救了去,不仅没让他死成,还有可能让他重来,那大皇子的地位可就不保了。”
“何须你多言!”楚墨昀动衣摆,冷笑,回身慵懒地斜躺在椅子里,“都说了,是死亡沙漠,必死无疑。且不说他能不能得那人的出手相助,就算是会,他也难逃沙漠中的危机。”
更何况,他要的便是要逼那人出现。
“可世事无绝对,毕竟三殿下曾被预言天之子,难保三殿下不会有这样的运气。”流落一面观察楚墨昀的脸色一面教唆。
“呵,天之子?可笑,如今进了高位的是本宫,成了大楚的王的依旧是本宫本宫,而那所谓的天之子呢,如今不过也就是一条被人追杀的狗罢了。本宫不信就不信那人隐世多年会因为一个临死的废皇子而出山。况且,你不是与本宫说过么,那人最不喜管闲事,她会不会出手都是问题。再有一点,他们入了沙漠无水无粮,你觉得,他楚墨轩的命有多硬?嗯?”楚墨昀傲慢地抬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流落行一礼,“可是太子殿下……”
“行了!”楚墨昀将酒杯砸在桌子上,杯中酒洒了许多,桌上湿了一片,“本宫才是主子,而你,只是本宫的狗而已,本宫的决策何时需要你来提醒。莫要忘了,若非本宫,你还是云巅脚下的砍材夫,本宫何须你来左右思想滚下去!”
流落看了一眼湿润的桌子,“是。”
楚墨昀盯着流落的背影冷笑未语。
……
“禀报统领,我们的路被封了,无路可走。”
“主上,我们没有退路可走了。”临寒皱眉禀报。
楚墨轩看着越来越少的侍从,看着一具一具倒下的尸体,英气的眉越聚越拢。
“临寒!”
“是!”
“入沙漠!”
“……”临寒抬头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子,脸色骤然变难看,“主子!是死亡沙漠!”
“进去!驾——”楚墨轩首先驾马进去。
他只能赌,堵死亡沙漠会给他一线生机,赌他们会逃过此次危机。
他在用命赌,用全军的命。
若真有上天眷顾一说,只盼他的士兵能活。
“是。”临寒亦是驾马随其后。
他的命不比主子的命高贵,他只是主子的随从,主子不畏惧生死,他有何畏惧。他本就是为了死而生。
其他侍从见统领和主子都入了死亡沙漠,便也紧随其后。
“将军,还追吗?”
“不,不用追了,入了死亡沙漠,还指望他们会活着吗。主子只说要我们把他们逼入死亡沙漠就够了。”领军人笑答。
“对了,去,在沙漠的各个出口布好我们的人,免得被某些耗子钻了空子就不好向主子复命了。”
“遵命!”小侍卫抱拳领命,随即调转马头,“随我来!”看着席卷的黄沙,临狱不禁调眉,勾起嘴角。
三皇子啊,枉你兀自清高,不夺皇位,可如今却要被夺皇位的人赶尽杀绝。
世道哪里有你想的那般清明,人心哪里有你认为的那班光明正大呀!好好享受吧……
……
楚墨轩一行人行了许久,除了在沙漠的临界处有漫天的黄沙,一路来沙漠越来越宽大,环境越来越平静,静得有些诡异。
头顶是骄阳,脚底是火沙。走的是路,留得是命。
是夜
“临寒。”楚墨轩停下马。
“主子。”
“经了一场战,行了一日的路,天已经暗了,歇着,明日上路。”
“嗯。”临寒点头,“众将士听令,原地扎营休息一日,明日再上路。”
“是!”
“统领大人,不想这死亡沙漠内部竟是如此平静。”一小侍卫言语中带着幸灾乐祸。
“是啊是啊,大人,相传这死亡沙漠内有剧毒的蟒蛇,阴狠的荒狼,要命的流沙,原来如此安全。”有声音应和道。
“有些东西真以为是好就是好的话,就不会有这样的传言。”临寒冷笑。
看着沙丘脚下的将士在说笑,楚墨轩抬头仰望天空。
浩瀚的星海存于无尽的宇宙中,最亮的北斗在众多繁星里如同领袖,可明月隐去了北斗的光辉。
或者说,因为有明月的存在,所以北斗显得黯淡,若有云隐去明月,北斗便是黑夜的王。
楚墨轩远眺望不到源头的沙漠,沉默。
将士的粮水不够他们支撑下去。
回去,他和他的侍从只有一死。
前进,或许也是一死,但他不得不前进。
他不想要天下,不想要皇位。却有人为了皇位逼他入绝境。
他烦闷地抬手要灌自己酒,可酒已尽。他无奈地笑笑,放下酒壶。
“主子,夜里温度不比白日,有些寒,用酒取暖吧。”临寒递给他另一个酒壶,坐下。
“本宫说过,你与本宫从小一起长大,从没有主仆之别,仅有兄弟之说。”
“主子,您与属下虽一同长大,可身份终究有别,主是主,仆是仆,永远都没有变更,也不会有任何变更。”临寒淡漠的回答。
“身份地位当真在人们心中如此重要吗?”
“是!”临寒知,楚墨轩讲的不仅仅是他与主子的称呼,更是今日的夺位追杀。“主子,这个世道身份地位是一切权力的保障,无权利无生命。世上不会有任何人对付弱者,因为他们没有威胁;也不会有任何人对付强者,因为他们威胁不了。主子,您的身份注定不会平凡,您做不了弱者,就只有做强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