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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一直在梧桐市工作,那时候我并不在怀城,就算我在,我也一样不会给。”严月摇头,“是我小姨见他一直赖在怀城,怕我回去后看见想起伤心事,所以拿钱打发了他。”

“那严小姐这一个月来为什么会拒绝媒体的采访求证,又为何会在现在找我社采访?”刘风的眼睛终于犀利了起来,“网友说您是心虚,不敢出来当面对峙,请问是这样吗。”

“因为大家都需要一个真相,或许这个真相大家都不会去相信。”严月叹了口气,“因为我的性格也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,导致我不太愿意面对媒体和镜头,所以最初我只发了一个微博声明,那就是我的态度和真相,可没人去信。”

她低头嗤笑一声:“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在大家面前哭吧,但我也实在是不太喜欢让别人看见我的眼泪。”

仔细想一想,她的眼泪也只有方西乔见的最多。

“可如今我的生活已经被扰乱,我亲人好友的生活也遭到了破坏,不论网友是不是会信,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,关于这件恶意传谣、人身攻击并有损到我人身名誉的事情,我一个月前就已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,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。”

严月动了动身子,换了个稍微舒服点姿势坐着:“至于苏建年痛诉我弃养他的事情,我认为他也可以起诉我,或是有热心的网友也可以帮他提起诉讼,我相信法律和法官,所以绝不接受网友所谓的热心和公正。”

刘风用钢笔在飞快记着:“不知道严小姐可否具体谈一下当初您父亲为什么要离开?”

严月深吸一口气,拢了拢耳边的碎发,视线望向栅栏外的那一簇野花身上,那簇野花看似很美,却没有家里亲自侍弄的花好看:“他出轨了,要跟那个情人远走天涯,走之前我母亲跪地挽留他,没有挽留的住,反倒遭了他的一脚,那一脚让我母亲的肺部出了问题,他还打了我一巴掌,导致我耳朵失聪了好几天。”

“他什么都没留给我和母亲,一定要说有的话,那就是他的一脚和一巴掌,还留给了我母亲跳楼而死的绝望,留给目睹母亲跳楼的我夜夜梦魇和一生阴影。”

刘风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字,抬头看向女子:“严小姐如今说的这么轻松,想必当年一定是很痛苦的,不过严小姐既然已经云淡风轻了,为何不一笑泯恩仇,毕竟那也是您父亲。”

严月浅笑:“他确实是我血缘上的父亲,但我已经被小姨收养,而且他当年留下的那些东西,还能指望如今的我还些什么回去给他?”

“再者从法律上看,我对他没有赡养义务,在感情上,我也不是什么普渡众生的菩萨,可以做到原谅一切,宽容所有。”

“嗯,非常感谢严小姐这次接受我社的采访。”刘风边点头边记着,然后伸手去关掉录音笔,“我以为这次采访应该会因为严小姐的哭哭啼啼而进行一个多小时,没想到半小时就结束了,严小姐瞧着并不受这件事情的影响。”

严月见录音笔关掉了,眸子里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,听见刘风的话,回过神来,微微一笑,调侃道:“如果死掉才算是有影响的话,那我还并未受到那种影响,应该还能够再承担一些,然后再去死掉。”

刘风刚把钢笔的笔盖套进去,听见严月这句话,眼中闪过一丝悲戚,然后说道:“刘某倒是希望严小姐能好好坚持下去,坚持到网友幡然醒悟的那一天。”

“可刘记者最后那个问题好像并不是那么希望的?”

“那是我的工作,希望严小姐理解。”刘风不好意思的一笑,“您男朋友也真的很爱你,来采访前,特地打电话给我们报社,让报社派一个温和的记者过来,说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接受攻击性太强的采访。”

“他一直都是这样体贴温柔,一直都对我这样好。”严月渐渐把神经松了下来,可能是因为作为记者的刘风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息,这种气息让你会觉得他是相识多年的好友,哪怕你们只是第一次相见,“我有时候总是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他的好,才能不辜负他对我的好。”

刘风也乐于做这种“老友”的事情:“让你感觉压力了?”

严月浅笑着摇头,看了眼那边的阳台,那里有她爱的人,让她对这个世界不舍的人:“他很尊重我,我们也都有彼此的空间,他想让我离不开他,却又怕我离不开他,他是个矛盾起来让人很爱的男人,我始终都感谢这个世界让我遇见了他。”

她第一次这样说出对方西乔的情话,可惜方西乔不在,如果方西乔在,她或许也就说不出来了。

“严小姐好好活着,能够好好陪着他,那就是不辜负方先生的好了。”刘风把钢笔别在笔记本上,然后放进公文包里,再把公文包放在椅子腿边,“我太太也像严小姐一样说过,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不辜负我对她的好,我很后悔当初忙于工作,没有跟她说出这句话来,好好活着再开心的陪着我就是不辜负。”

严月微微歪头:“您太太…?”

刘风愣了下,然后笑了几声:“您男朋友要求我社派温和的记者过来,但最后却派了我这个咄咄逼人、犀利文笔的人过来,是不是觉得有些欺骗人?”

“我在梧桐市生活了十年,我知道刘记者的咄咄逼人、犀利文笔曾给贵社带来巨大的关注度和影响力,所以我并不奇怪。”严月对这点不甚在意,毕竟她这件事情带动了网络舆论一月,南桐日报想要借此搏一搏也无可厚非,“但我还是希望刘记者不要歪曲我话里的意思,其他的任由刘记者发挥。”

刘风连忙摇头:“您放心,我一个字都不会加,一个字也不会减,因为我太太就是因为网络暴力而自杀的,我知道把真相还原给网友有多么的重要。”

严月张了张嘴,一时无言,她总觉得自己戳中了别人的伤口,刚想说抱歉的时候,刘风已经进入了回忆。

不止刘风给人一种相识多年的气息,连严月的身上也有,她淡然的气质,温和的眉眼,端庄的举止都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,连作为见识无数的记者刘风也不可避免的落入了这种圈套。

“五年前的我还是一个哗众取宠的记者,任何一点碎片线索我都能编造出一个夺人眼球的故事来,无数网友被我的文章牵着鼻子走,也有无数人因为我的文章而受到网友的攻击,那些人有的自杀未遂,有的被逼到隐居乡下,有钱的就直接移居国外了,我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,因为那是我的工作,我只是在进行我的工作,攻击他们的也是网友,又不是我。”

刘风说到这些的时候并不是开脱的轻松,而是苦涩一笑:“我那时候已经是四十二岁的年纪,我却还抱着那样的想法,可悲在让我醒悟过来的是我太太的死,我太太是个钢琴家,因为我在媒体界的名声,她也受到了关注,但全都是一些攻击她长相和琴艺的,我很内疚,让她在那样的煎熬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年。”

严月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掌:“整整一年的网络暴力吗?”

“一年零十八天。”刘风端起桌上的茶杯,喝了口茶,“在这一年零十八天里,她什么都没跟我说,只说她没事,没有受到什么影响,让我继续做我喜欢的事业,可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,我的孩子告诉我说‘妈妈死了’,死在了她最爱的那架钢琴面前,她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琴键。”

“为她举行葬礼的时候,我从她同事朋友嘴里得知,她那一年里有很大的事,被写诅咒信、也总是有骚扰短信让她去死。只要她发了一条微博,不论发的是什么内容,评论区都是难听的辱骂,还有她演出的时候,也会被寻来的网友中途打断并羞辱,几乎每场演出都是如此。”

“您难道没去看过您太太的演出吗?”严月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,场场都是如此,刘风却毫不知情。

刘风有些愧疚的低头:“工作实在是太忙,没有时间,我太太也很支持我做自己的事业,但我希望她从来都不支持我。”

严月伸手去握着茶杯的茶柄,却并没有端起来,她摸了摸后,抬头道:“然后您就不再做一些哗众取宠的新闻了?”

“是我的孩子。”刘风放下茶杯,“我孩子在葬礼当天听完她母亲遭受的那些事情后,哭着求我…让我不要再写那些缺德的文章,不要再让其他的人失去妈妈、失去他们所爱的人,说是我害死了她妈妈…后面我就放下了手中的笔,去做了后勤,也去找以前被我伤害的人一一道歉。”

“有的人很宽容的接受了我的道歉,我很感激他们的大度;有的人没有接受我的道歉,让我滚,可我仍感激于他们,因为他们没有死,我还没有造成更大的罪孽,我的心还能稍微好受一点;但我始终都会对他们保持终身的愧疚,对他们的家人也是。”

严月的眸子却暗了下来:“可他们活着并不是为了让你心里好受,他们活着的意义从来都是为了好好享受这个世界,为了去爱人,为了被人爱,为了欣赏大自然赐予人类的鬼斧神工,是你硬在他们活着的意义中加入了‘让你心里好受’这一条。”

刘风很理解严月的愤怒,也觉得严月说的很对,所以什么都没有反驳出口:“严小姐要好好活着,因为您死了,那些网友也只是吹一吹键盘上的灰尘,然后又继续去攻击下一个人,他们不会悔悟也不会伤心。”

“因为如果我太太没死,如果我孩子没有跪着跟我说那番话,我大概也不会有悔悟的一天。”

严月抬眸看着刘风,突然很平静的问了句:“刘记者觉得您太太是不想活了,所以才选择自杀的吗?”

刘风不语,垂下眼眸沉思了片刻,突然恍然大悟般的笑了起来,然后眼中的悲伤更甚,五年来他才悟明白:“我太太很爱我也很爱我们的孩子,她很爱这个家庭,她很热爱自己的事业,她很热爱生活,她说要在每天清晨用钢琴声叫醒我们,要一直弹到她弹不动的时候。”

“她是个浪漫主义者,她热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。”

她不会不想活。

所以,不要再去企求满身伤痕的受害者好好活着,应该要去企求那些施暴者才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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