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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一个人一下从巅峰跌落到谷底时,他只能看见无尽的绝望与无助,这时,会有另一个人做一回那个提灯人,把他(她)从深渊中拉出来;
这时候,恢复了斗志的他(她),就会不惜一切代价,只为自己归来的那一天准备,一切的一切,都是潜伏。
“要我说啊,”老板顺势坐在了蔡华溟对面,为自己倒了一杯茶,一饮而尽,“这蔡华溟也算得上是一个少年英雄了,你看,年纪轻轻就打遍天下无敌手,成了武榜第一,那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到的殊荣啊!”
蔡华溟没有说话,眼底,似乎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。
老板不管他,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:
“虽说斩月台一战败了,但谁还没有过跌倒的时候呢?”
“人家都说他败得窝囊,殊不知其实他并非不想再与夜执争斗,而是因为他清楚地了解了自己和夜执之间的差距,才会心甘情愿地认输,不带一点儿反抗,否则,谁会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荣耀拱手相让?”
“再说约战一事,蔡华溟既已知晓差距所在,相信他定是会努力地让差距缩小,可说到底,毕竟曾被打败过,心里总还是有些胆怯,所以不敢去定下一个毫无把握的约定。”
“这约定,须得要百分之百地确定,自己不会再犯和上一次一样的错误——因为这是个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。”
“我猜,蔡华溟定是还未准备好。不过这也没关系,在自我提高的路上,再长的时间也不为过。”老板一口气说了很多,直至口干舌燥,一个劲儿地倒茶喝。
蔡华溟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,面上无波,端起茶杯的手,却是在微微颤抖:
“……老板,以茶代酒,不成敬意,在下敬你一杯。”蔡华溟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,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,随后把茶杯举到老板面前。
“嗯?”老板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举动显然有些不解,但还是礼貌性地举起茶杯回应,“那,便恭敬不如从命啦!”
蔡华溟将茶喝了个一干二净,闭眼的同时,一滴泪从眼角滑落:
……这算是自欺欺人吗?算了,我不想再去纠结这么多了,既有人指点迷津,何不按照他的方法去尝试一下呢?
英雄也好,窝囊废也罢——至少,我无愧于心!
……
蔡华溟从那家客栈走出来的时候,天空早已落下帷幕,放映起了星辰的幻灯片,一闪一闪的,正如蔡华溟心中燃起的那一点一点的火花。
他抬起头来仰望那灿灿星空,眼里,是比星星还夺目的光辉:
六年,他逃避了六年啊!
六年前,自从知道那皇位之上的人的野心,他便逃了——他不可能完成的,不可能去劝降夜执;夜执何许人也?除非他自愿,否则谁也无法强迫他。
可仅仅因为这个就放弃和那人的至交吗?当然不止于此。
许是残酷冷血的环境让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成为一位真正的帝王,又或是皇位本就有一种无形的诱惑力,能够把拥有它的人的良知吞噬殆尽——
那个人,那位帝王,终是不能忍受他这个兄弟在旁,生怕他会滋生一点点的野心。
于是,那个人开始将这一点点疑心体现在对待他的方方面面上,他不傻,自是明白那人的心思,所以,在不能和不被信任的双重压力下,他逃了。
这不正是遂了那个人的心愿吗?不出意料的,那个人对外宣称他这个“浪迹江湖”的兄弟被仇家杀死了——对,那个人说他死了,宫廷暗卫中的“飚”也就此亡了。
是啊,世人皆知蔡华溟丢了武榜第一后销声匿迹,世人亦知皇帝的不知名的至交死于仇家剑下,却不会有人想到,二者是同一人,并且,“蔡华溟”或是“飚”都还活着。
如今,是时候回去了。蔡华溟目视着前方,嘴角扬起,是一个意欲翻天覆地的笑:
什么狗屁兄弟,我呸!你不是想要我死吗?看在以往情分上,好吧,遂了你,“飚”不复存在;不过,你准备好迎接第二个“飚”了吗?
……
蔡华溟清楚,自己在宫廷暗卫中占的分量很足,所以,主心骨丢了,自是要重新招募三到五个人来填补这个空缺,他正好可以借机混入。
即便如此,他也并不想通过正当方式入选——他要的,是出其不意,以此来换取一个不是最低等级的身份,毕竟,他可不想再做一次新手任务。
不过,现在有个很棘手的问题——这张脸,那个人见这张脸不下百次,肯定马上就能认出来。
很大,暗卫里的不少人都见过他。
于是,蔡华溟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徘徊,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,他下意识地警觉起来,悠悠回头。
来人是一名紫衣少女,笑容温和,并向蔡华溟作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
“我家主子知道您现在需要他,请您到敬雅客栈一叙。”
蔡华溟半信半疑,只是感觉到紫衣少女没有杀气,方才听她说了这一番话。
鸢儿当然知道蔡华溟的疑虑,继而又道:
“蔡公子既想再回到宫廷暗卫的队伍里,势必得将您那张大名鼎鼎的脸隐藏起来,对吧,‘飚’卫主?”
一听这话,蔡华溟心里一惊,浑身杀气涌现,质问道:
“你是如何得知的?”
“在下说过了,我家主子知道您现在需要他。”
“……带路。”
“这边请。”
紫衣少女走在蔡华溟前面,蔡华溟不禁惊叹不已。
方才他身上的杀气尽数逼近紫衣少女,然而她却纹丝不动,还淡定自若地对他以礼相待。
若是一个传话的仆从都已经对杀气免疫了,那么她的主子——可想而知了。
其实不然,此刻鸢儿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细密的汗珠,步伐也略显不稳,不知是不是蔡华溟的心理作用,他竟没有看出鸢儿的异样。
按理说鸢儿是不会为蔡华溟的杀气所震撼的,可那一瞬,她却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血川的威慑,熟悉又遥远,陌生却又近在咫尺。
这个感觉……是属于血川第四重的!
鸢儿在察觉到这股杀气来源时,心头一颤:
她是真的没想到主子竟会让武榜第一加入血川!且不说蔡华溟怎会心甘情愿,单就谈主子竟有那样大的本领让蔡华溟心甘情愿,她心里便是一阵不安。
血川的四重刑罚,是受刑、割肉、剥皮、弑亲。
于鸢儿来说,最大的心理阴影莫过于第四重刑罚——弑亲。
当初,她既有胆犯下要受四重刑罚的过错,也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。受刑、割肉、剥皮,她一一挨了下来,是因为一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她——她哪里错了?
三重刑罚过后,她已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,正当她即将大笑着说出“还有什么”的时候,她却看见,一名蒙面的男子带来了她的亲人。
她愣住了,直至那男子开口道:
“第四重刑罚,你的亲人要接受前三重刑罚,并且,由你亲自动手。”蒙面男子说得那么云淡风轻,仿佛那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她顿时感到不可置信,迟迟不肯动手。
蒙面男子似乎不耐烦了,浑身杀气腾腾:
“要我给你示范?”说罢,架起她的父亲,绑在十字架上,开始实施鞭刑。
一时间,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那杀气,同蔡华溟身上的,如出一辙——她怎能不心慌?
在咄咄不安中,他们已经来到了敬雅客栈最奢华、最静谧的一间包厢前。
即使再怎么不安,鸢儿也知道不能现在就表现出来——至少,在她有十足的把握前,这份仇恨还必须隐藏在心底。她轻轻禀报道: